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5、壁画篇

匆匆告别王道士塔，很快就出了景区，来到景区巴士上车点。就在我排队上车之际，看到笑队的身影麻利地蹿上了前面一辆车，还好，我没掉队。很快，我坐上了后面一辆巴士。巴士将把我们从实体洞窟重新带回数字展示中心，我们将在那里转乘我们自己的随队巴士，前往下一个旅行目的地。按照景区规定，所有的外来车辆只能停靠在数字中心停车场。

望着车窗外宽阔的大泉河河床，河床对岸蜂窝般的石窟正在渐渐离我们远去，而我的思绪却依然停留在莫高窟，一幅幅生动的壁画，一尊尊惟妙惟肖的彩塑，一处处饱经沧桑的古建筑，重新浮现在眼前......

这是靠近南区参观尽头的地方，也就是藏经洞出来往北眺望的方向。画面远处有个拱门，过了那个拱门就是北区了。北区并未正式对外开放。

北区共有洞窟243个，与莫高窟其他洞窟开凿的年代相同，经敦煌研究院专家多年挖掘考证，其用途主要是僧房、禅窟、瘗（yi）窟（安葬僧人、俗家弟子等佛教徒遗体的窟）、礼佛窟、廪窟等。以下是考古学家在北区发掘的文物。

这些文物对研究当时洞窟修行或居住人员的身份和宗教信仰等有重要参考价值。

此外，还有5个洞窟里有壁画及彩塑，这在北区是绝无仅有的。因为没有机会去北区参观，所以北区为数不多的壁画风格只能从导游口中探听一二了。去过的门友活是否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当问及北区石窟的情况时，导游的神情变得有几分神秘，他说那边的壁画一般西方人比较喜欢看，按咱们国人的传统审美不太能接受。

北区壁画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下面这几张从敦煌夜市书店带回的明信片（翻拍得不太好,见谅），多少能解答一下大家心中的疑惑吧。

这是非常罕见的裸体飞天。虽然并非来自北区，但根据导游的描述，北区壁画肯定有类似的画风。这也是孤陋寡闻的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飞天，丝路行真的好让人开眼。

裸体飞天的画风显然是受到西方绘画风格影响。西方圣经故事、古希腊传说题材的油画，裸体男女比比皆是。张扬个性，突显生命张力，描绘人体美，这些都是西方美学的内容。裸体飞天壁画再次证明莫高窟是中西文明交汇的驿站。

敦煌石窟早期壁画受到外来影响，带有显著的西域风格。人物在晕染时，用丹红层层晕染肌肤表现立体，用白色涂染鼻梁、眼睛等部分，以示高光。经过千年的氧化，丹红变成深浅不一的灰黑色，未变的白色突显出来，鼻梁与眼睛恰似一个“小”字，故称小字脸。这一点在实地参观时，导游也作了生动讲解。

这些不同时期的飞天，灵动飘逸，动感十足，活灵活现。

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之《莫高窟》篇动情地写道，“看莫高窟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参观过程中，导游也引用了这句名言。

与飞天同样灵动的就是著名的“反弹琵琶”，她已成为敦煌的名片。

这是后人临摩的作品。实地参观时，导游说这种pose实际上实现不了，除非人的胳膊长到两米有余。本人认为此言差矣，以丝路为题材的舞台剧《丝路花雨》就效仿了反弹琵琶的舞姿。画面反映的是表演者一个生动的瞬间，而并非持续的弹奏，本人认为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佛经故事画是莫高窟壁画又一重要题材。具体又可分为三类：

1、佛传故事：主要讲述释迦牟尼生平故事。

2、本生故事：主要讲述释迦牟尼前世的故事。

3、姻缘故事：讲述与佛相关的一些因果报应故事。

除了前面游记中提到的《九色鹿本生》故事，下面再给大家介绍几幅佛本生故事画。

第428窟 萨埵太子本生（北周）
    这是最为著名的佛本生故事——萨埵（duo）太子舍身饲虎图。故事说：萨埵太子随二位兄长进山游玩，在山里遇见一只母虎和七只幼虎，因为饥饿，八虎已奄奄一息。萨埵为救虎命，刺颈出血，跳下山崖，坠落虎旁，众虎得食而获救。两位兄长回宫告知父王和母后，父母痛不欲生，赶至山谷，抱尸痛哭，收拾遗骸起塔供养。佛的大慈悲与放下一切、无私奉献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则本生故事在王家达的《敦煌之恋》中也被引用，但主要是用来讴歌敦煌早期的守护者。在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观看的球幕电影重点介绍了这幅最富代表性的壁画，十分具有感染力。

本窟供养人像有一千多身，是敦煌石窟中供养人最多的洞窟，说明此窟可能是由当地各寺院比丘集资所建。

第275窟北壁 毗楞竭梨王本生   千钉图（北凉）
故事说：毗楞竭梨王为普救众生，广求妙法。一个名叫劳度叉的婆罗门自称可以传授妙法，但听法者必须先在身上钉一千颗钉子。毗楞竭梨王欣然应允，让劳度叉在身上钉了一千颗钉子。得妙法的毗楞竭梨王最后终于修成佛果。图中劳度叉正向毗楞竭梨王胸部钉钉，地上跪着一位表情悲切的眷属。画面高度简练概括，突出表现了钉千钉这一情节。

第85窟东披 尸毗王割肉贸鸽（晚唐）
    释迦牟尼生前曾以各种身份做了大量的善事，在他身为尸毗王时，为了不让一只鸽子被老鹰吃掉，割下自己身上的肉喂鹰，并许诺给鹰的肉要与鸽子等量。画面右下方有一人跪在地上，正用刀从尸毗王腿上割肉，鲜血喷涌。旁边是一架天平，一边是鸽子，一边是血淋淋的血，佛陀的大慈悲、广布施之心可见一斑。

经变故事画也是一重要内容，遍布于各窟中。所谓经变故事就是根据佛经内容绘制的画面，让信众更直观地感受到佛的慈悲与法力。

第254窟（北魏）

该窟南壁绘有降魔变，即释迦牟尼成道之前战胜群魔挑战和进攻的过程。佛经里说，释迦牟尼即将修成正果，天魔波匈不甘失败，纠集众多妖魔向释迦牟尼发起凶猛进攻，并让自己的三个女儿以美色相诱，释迦牟尼用法力挫败了群魔的进攻，并让魔女显露出丑陋的原形。群魔一败涂地，最后跪地投降。佛的神情坦然自若，体态庄严，与群魔面目狰狞、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形成鲜明对比，突出了罚恶扬善的作品主题。画中人物造型采用了来自西域的明暗晕染（即凹凸）法，来表现立体感，但因严重变色，加之此窟被烟熏过，整幅作品已呈暗灰色。

体现各类菩萨曼妙身姿的壁画在许多洞窟中都可以见到。

第285窟 供养菩萨（西魏）
这些菩萨姿态轻松而随意，形象完好，肢体晕染完全没有变色，线描细致而有力度，使画面显得神秘而高贵，令人赏心悦目。

第465窟 （元）

这是元代初期的洞窟，窟内壁画全部为藏传佛教内容。这在全国佛教石窟中都是绝无仅有的。

莫高窟的壁画除了佛教题材，还有很多取材于神话和现实生活以及历史题材，反映特定时代的风土人情，为后人研究过往的时代风貌提供了鲜活的史料。

第285窟东披 伏羲女娲（西魏）

画面正中是一朵开放的莲花和摩尼宝珠。摩尼即是如意之意。宝珠两侧是中国古代人面蛇身的伏羲和女娲。他们分别手持规和矩，含有天圆地方之意，他们胸前的圆轮则有象征日月之意。

第249窟 狩猎图 （西魏)

这是敦煌壁画中最生动的狩猎场场景。史料价值很高。

第285窟 五百强盗成佛之作战场面（西魏）

图中人和战马的防身铠甲为我们提供了珍贵的形象资料。

第159窟 中唐 叶蕃赞普及各族王子

这些人物肖像真实地记录了一千二百前诸多民族的衣冠服饰等生活状况，十分珍贵。现代作家沈从文先生就对中国古代服饰颇有研究，其中敦煌壁画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第445窟 剃度图（盛唐）   写实的画面生动地再现了佛门剃度的情景。

五台山图（及局部放大），这是莫高窟最大的一幅壁画。壁画中所记录的寺庙今天仍可以对照找到实物，可见壁画反映的具有历史真实性。

哪怕是普通的寻常百姓，在莫高窟的壁画中也可以寻到。

第321窟 凭栏天女 初唐

第217窟 妇女二身（盛唐）

这是观世音为了救度世人而化现的女像。虽然人物肌肤已严重变色，便仍不失大唐美人的风韵。两人亲切的相偎相依，似一对私语的闺蜜，又似一对郊外踏青的佳俪。

张骞出使西域历史题材故事画。这幅壁画充分肯定了张骞出使西域的历史意义，更多地是在突显中原天子的皇威。张骞当年出使西域可并非都能受到出城相迎的礼遇，其中的曲折与艰辛读读历史便知一二。

第103窟东壁 维摩诘像局部（盛唐）
    想必这幅画像大家并不陌生，他就是佛传中颇具声望的大居士维摩诘，图中是其正与文珠菩萨辩论时的形象。经文中说他精通佛理，智慧超群，辩才无碍，但又是一位家资丰厚，妻妾成群大富豪，并时常出入酒肆、青楼、财馆。他主张享受人间富贵，只要心中有佛，与人为善，同样可以修成正果，因此颇受推崇。他的学佛思想即便在今天也影响一些大富大贵的信众居士。可见，佛陀处处施予方便之门，只要你够心诚。

第61窟东壁 酒肆（五代）

图中描绘的是佛门大居士维摩诘饮酒作乐的情景。酒肆中有人围坐饮酒，酒肆外有人挥袖起舞，甚至旁边还有跪坐于地的沙门。壁画生动反映了当时沙洲一带的风土人情。

耕作图对研究当时的生产力状况及具体的农业生产模式史料价值极大。

供养人（即石窟出资建造者）画像是莫高窟壁画不可或缺的内容，但这类内容在石窟中的分布很有分寸，通常是在甬道或石壁的下方，或是窟顶不起眼的角落。这是不是也恰恰体现了中华文明谦虚礼让的美德呢。

敬请期待下篇：《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6、建筑篇》

附录：
《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序）》http://www.yuexiamen.com/note-46172.html
《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1、莫高情缘篇》
http://www.yuexiamen.com/note-47460.html
《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2、参观莫高篇》
http://www.yuexiamen.com/note-47930.html
《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3、传奇藏经洞篇》
http://www.yuexiamen.com/note-49759.html
《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4、文物流散与劫后反思篇》
http://www.yuexiamen.com/note-51087.html
《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5、壁画篇》
http://www.yuexiamen.com/note-52546.html
《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6、建筑与彩塑篇》
http://www.yuexiamen.com/note-55682.html
《丝路行之情系莫高窟——7、古迹新生篇》
http://www.yuexiamen.com/note-5724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