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10月3日),鱼海子-----三道片,20km。 昨日的夜空瑰丽明静,一条璀璨星河穿过黛蓝色的天宇,闪烁着幽迷的色彩。空中一轮皎皎明月散发出水般的光芒,周围群星争辉,万宿竞耀。夜色下,沉睡中的大山勾勒出巍峨壮丽的轮廓,山下打着灯光的帐篷有如雨后莲花般绽放,透出圣洁迷离的光彩。如此夜景不可辜负。听说天外来客掌握了一项新的摄影技巧,诚邀他为大家拍摄了许多以星空为背景的照片,用以为念。 早上一起床,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有5名队友今日下撤。李佳伦和风铃草高反严重,水珠和那对情侣坠马受伤,无法继续跟队。虽然不舍,对他们来说,及时下撤却是最好的选择。水珠儿骑马,其余4人徒步,先到川主寺,再乘坐大巴至成都。 依依别后,32人的队伍一路向东,朝着三道片进发。前半段基本沿着沟谷前行。一弯明亮的溪水在谷底迤逦蜿蜒着,宽敞处潺潺汩汩,辄辄有声;仄狭时激流涌泻,如雷轰鸣。河床乱石堆叠,水边杂木丛生,两侧高峰直矗,坡上松柏森森。几条小径漂忽疏隐于水边,大家甄别喧嚷着,循着最优的线路,穿荆丛,走荒草,跳乱石,渡山涧,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接近上游,路愈加难寻。手台中传来前队已经左切上山的消息,而此时我们已经错过左切的路,依然在谷底穿林渡溪地奋力前行。强行左切,荆丛密密匝匝,寸步难行。恩来、JUNY和我各自寻路。不一会儿,胖哥也带了几人赶了过来。上了一个小山丘,并未见前队的影子,倒见阿萌和老虎爪子两人在前面的密荆中穿梭着。左冲右突地与他们汇合后,又前行了百余米,才步入正途----一条痕迹明显、蹄印参差的马道。 又行了一会儿,来到一段漫长的缓坡。坡上长满半人高的红色灌木丛,丛间夹杂着黄黄翠翠的高山草甸,璀璨夺目,景色宜人。今日风柔日暖,碧空如洗。暮秋的红日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温暖大地的机会,使出浑身解数尽情地闪耀着自己的光芒。队友们艰难地走在阳光下,衣服减得不能再减,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前队已在前方水源处埋锅造饭。抬头望望前路,仍漫漫无际,饥肠早已辘辘有声,脚步也越发沉重了。我、JUNY和恩来索性就放下背包,就地午餐。早上冲泡的麦片加奶粉,就着榨菜火腿肠,再来一个卤蛋,前所未有的美味。正所谓“腹内饥时不择食,粗茶淡饭赛山珍”。 餐后,步轻如神助,疾走闻风声。只消片刻,便来到前队的午餐处。这是一条从左侧山峰深切而下的逼仄河谷,深三四米,宽五六米,如果不到近前几乎无法发现。中间一条湍急的水流成了大家最好的水源。如此接近巅峰的清泉,无需净化,完全可以放心地引用。 以河为界,再上行,便进入到草甸荒漠地貌。伏地草甸在暮秋时节已显颓势,草色枯黄,毫无生气。这是一个相对脆弱的生态环境,一旦破坏,很难恢复。来自峰顶坍塌而下的石流,以及日益增多的人类活动,对它们都是巨大的威胁。刚才的缓坡与这里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草甸的坡度更陡更急,攀爬起来更加吃力。好在周遭的景色异常壮丽。只见两侧峻岭巍巍,山石突兀,顶端点缀着些许白雪,洁白晶莹,灿烂如银。岩石清晰的纹理,是四亿年岁月的道道雕痕,又似无声的哭泣,述说着地崩山摧的几多故事。崔巍参差的峰脊下,数个庞大的扇面状的倒石锥顺坡流下,堆堆叠叠,挨挨挤挤,好似给峻岭穿上了一条百褶裙,使其看起来既硬朗坚毅而又不失温柔妩媚。 突然,发现左侧山峰的巨大的乱石滩上有许多小点在向上缓缓移动,仔细观看,原来是一队驴友正在翻越左侧的山峰。当时真的特别为他们担心。我很清楚这里的地质特点。峰脊的岩石是石灰岩,经过两百万年的寒冻风化等地质作用,崩解成细小的碎石块堆积在周围,形成倒石锥。同样为第四纪冰川地貌,秦岭太白山却与此地有着本质的不同。太白山的基岩是质地坚硬的花岗岩,在冻融作用下,崩解成的石块体积较大,堆叠成相对稳固的石海和石河,人的重量不足以破坏其平衡。而此处的碎石滩却不然,当受力不均,某一处的平衡被打破以后,牵一发而动全身,轰然而下,后果不堪设想。默默地祝他们好运吧! 站在4200m垭口,矗立的峰峦近在咫尺,一股冷峻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压迫得人几乎无法喘气。又好似听到地球的呼吸和脉搏的律动,这是来自大地的声音,来自山河的呼唤,还是来自时空与心灵的感叹?久久地伫立、冥思和凝视。。。 下山的路虽然坡陡漫长,与上山相比还是轻松了许多。穿乱石滩,过荆棘丛,钻密林,渡溪流,一路赏景,一路说笑。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条源于山顶的溪流,它顺着六七十度的陡坡倾泻而下,白浪翻飞,水雾腾腾,势如万马齐奔,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我坐在水边,鞠一捧品尝,水质清冽,浸人肺腑。两个水杯补满水,继续向营地进发。大约下午四点左右,抵达三道片营地。 第五日的行程,详见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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