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天路

    在张家口市张北县和崇礼县的交界处，有一条西起张北县城南侧的野狐岭，东至崇礼县桦皮岭的公路，全长132.7公里，海拔在1660米到2120米之间，是连接崇礼滑雪区、赤城温泉区和张北草原风景区的一条重要通道。公路沿线景色独特、风光旖旎，被人们称为“草原天路”，也有“中国66号公路”之美誉，是中国大陆最美丽的公路之一。

      两年前去东猴顶时路过张北，那段路两侧延绵的草原风光美不胜收，听闻张北最具特色的是高原坝头的景色，以塞北梯田更为著名，那时就有了去草原天路看看的想法，却一直没有成行。今年9月初的这个周末，终于有缘随笑队的月下门队友一起去了一趟草原天路。

    9月是北京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少有的天高气爽，风轻云淡。早晨7点半从北京出发，进入张家口市区后沿着大境门、大囫囵镇方向一路向北，于中午十二点多顺利到达下榻的小龙泉度假村。小龙泉度假村名字极响，实则是一家快捷酒店似的民宿，位于崇礼区（县改区）驿马图乡的下山岔村。下山岔村是个坐落在山凹里的小村庄，度假村隔壁就是山岔村村委会所在地，我们来时走过的那条马路，有些路段便是张北与崇礼的分界线。从小龙泉度假村向北走不远，还能看到两个县的界碑。

    草原天路分东西两段，以山岔村为原点，向西至野狐岭，主要看塞外梯田；向东至桦皮岭景区，中途有阎片山和几千个风电厂的风机，别有特色。

    在度假村小憩后，下午两点乘车前往野狐岭。预报这天有雨，许是我们运气好，天公仅是多云，并未真正下雨。厚重的云层在天空翻卷腾挪，不断地变换着形态，一会儿积云密布，暗淡了天色，霎那间又阳光万丈，万里晴空。云塞外的天空极干净，间或露出些天空，都是那样的碧蓝如洗，不沾纤尘，仅是看这天上云卷云舒，就让人心情愉悦，无比放松。

    随着大巴车在乡间公路上的蜿蜒曲折，山峦、沟壑、秋作物和农舍逐一展现，入眼的均是最原始田园风光。度假村的负责人与我们同行，在车上做起了义务讲解员。听他讲这里虽离北京只有二百多公里，却是出了名的贫困县，除了土地贫瘠，常年的高寒气候也是造成当地靠天吃饭的囧境，譬如今年，无霜期只有45天，这么短的无霜期，除了土豆，其他作物几乎均无收成。所以，这里的年轻人绝大多数外出打工，仅剩下一些老人留守在家，守望着这块贫寒的土地。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也正是因为这里的贫寒，人员外流严重，这里的生态才没有被进一步破坏，我们才有机会看到这些洁净、纯朴的原生态。

    秋天，收获的季节，世间万物经过一年的积累和沉淀，也走近生命中最炫丽的阶段。当我们下车，沿着天路慢慢前行，四周层层梯田也洋溢着丰收的景象。不管是缤纷的野花，还是成熟的庄稼，都用自己最耀眼的色彩呈现着生命中最后的辉煌。绿茵茵的荞麦、金灿灿的大麦、红橙橙的胡麻，还有刚收完土豆散发着新鲜泥土芳香的黄土地，一圈圈、一层层、一排排、一行行，交错纵横，阵列有序，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塞北的秋天，用其积攒了整整一个夏天的热情，将漫山遍野染成了五彩斑斓。我们徜徉在这片黄土地上，呼吸着泛着泥土馨香的空气，分享着它成熟与收获的喜悦。特别是夕阳西下时，这分热情更加浓烈。落日镕金，千壑争辉，远处行人和车辆早已幻化为灵动的剪影，天人合一，和谐而自然。

    每个季节，塞北梯田都有值得期待的亮点，毫无疑问秋天才是其最美丽的时候。

     晚上，住宿在小龙泉度假村，除了晚餐，笑队增加了烤全羊和篝火晚会项目。终是身体的困乏战胜了参加活动的想法，晚饭后便早早睡了，诚然，热闹和热情大都是属于年轻人的。

    第二天早上依旧从小龙泉度假村出发，走东线桦皮岭景区方向的路线。这条路修建在葱郁茂密的松树林中，车子翻山越岭穿越其中，一会儿没入防护林深处，绿波荡漾，松涛阵阵，墨绿似海，如化不开的深眸；一会儿犹如被抛上云端，蓝天、白云、林海，青翠的高山草甸、斑斓的层层梯田，还有近万组白色风力发电机布满了山峦，瞬间便占满了人们的视野，塞满了人们的心田。

    由于时间所限，我们没走完东线全程，而是驻足于阎片山。阎片山距桦皮岭入口约15公里处，是此段草原天路的至高点。山不高，面积也不大，几十人同时站到山顶，基本上已找不到空隙，拍照时极难找到不把别人摄入镜头的角度来。

    然而，这座山峰却又极有特点，两组陡崖峭壁直立，像竖直的佛手，又像相互守望的巨人，鬼斧神工般突兀耸立在天路一侧，双手并用方可攀爬到峰顶。站在山顶，瞩目四望，草原、梯田、森林及一望无垠的大风车，与在行驶中看到的又有不同，更加宽阔广袤，也更加宁静致远，更能撩拨起人们沉睡的童心。

    如果说西线是一幅油画，那么东线则像一篇童话。

     这里有着华北装机量极大的风力发电站，这条天路原本就是为风电厂专门建设的。得益于此处贫困，人口外流，常年无人劳作，才保留了环境的原始风貌。美景的另一面，到处是破旧的房屋、只有几户老人的衰败村庄、只能生长土豆、荞麦和胡麻的贫脊土地、短到两个月无霜期的高寒天气。当看到满满一大袋子土豆才换来十元钱却露出满足笑颜的老农时，当看到盘坐在路边守着几朵葵花、几瓶胡麻油小摊的尘满面、鬓如霜的老妇时，当小龙泉度假村的负责人在车上号召大家为当地老乡捐助旧衣服时，我的心里涌出满满的酸涩。

    现实如此残酷，一面是让我们流连、震撼的美景，一面是当地人的苦寒和贫穷，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中午十一点驱车返京，几个小时后又是满眼锦华。仅几百里的间隔，贫富差距如此巨大，心里禁不住泛起一片悲凉。虽只有几百里的距离，却似隔着万水千山，又似变换了桑海沧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