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梗上开出一朵黑龙秘境的娉婷
(上图:对面山体是舍身崖)
记忆的梗上开出一朵黑龙秘境的娉婷 初听动力火车的《忠孝东路走九遍》,二十年前老歌以为平淡就删了。在不经意的场合又听到在播,就重新下了再听。才知道始终无法抹去的那个旋律,已深入骨髓,歌被单曲循环了。黑龙秘境与此类似,开始去过一次没走通,放弃了数年后,这次跟队完成了,终于知道它早写入户外基因中了。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这个夏天散发了炙热的情绪后,落荒而逃。留给这季的雨水破天荒地勤,京郊山中原本半干涸的水道,悠忽一下,弹弦般喧闹起来,奔流的溪水汇成了佳境,很多渊潭重新注满。京郊花沟瀑布,一时朝圣者如云。 暴热天气,友人邀约走黑龙秘境,因避雷雨天,线路已拖半月。在密云水库西北侧,队伍下车沿公路前进。黑龙秘境隐身于京加路与密关省道的广大山中,这里泉水遍地,潭溪环环相连,激流暗涌,数道天然瀑布姿态各异,川流不息,蔚为壮观。队伍静悄悄的从公路边的一道虎皮墙翻入,里面是林地陡坡。石条砌的步道已废,踩着埋在蒿草中的小道,头顶枝丫横陈遮头打脸,幸有前队先锋开拓。 半山腰的土坡上,高大乔木树脚下,稀疏灌木里,蘑菇三三两两。肥大的伞盖恣意的炫耀着,独腿根部茁壮的拔地而起。大蘑菇成群,小蘑菇成片。有驴友指着一株高大的蘑菇喊:是牛肝菌。蘑菇没筐不能采,一路颠簸再鲜嫩的蘑菇,也会烂成泥。 以为水沟会有蛇,这里是蛙类的天堂,而蛇类正是它们的天敌。一路走完也没有看到,群里贴了一张浑身翠绿、盘踞在树杈上的小蛇。我捡到了似灵芝的野生菌类,足有碗口大,潮乎乎的很新鲜。交给后来的女生,她们举在身前,开心的留念。 在淡淡的雾气没围拢上天际时,我们的队伍已艰辛的爬上了山顶。我浑身都是汗水,皮肤风衣黏黏的贴在胳膊上。停下来看密云水库,有几分千岛湖的丰姿。水天相连,群山环抱间的一簇广大的水面,平滑如镜,屈指可数的分布着一些小岛屿。七拐八拐的山尽头小路,绕过铁丝捆着树桩做成的栅栏,悄无声息的闯入了天门山景区。 哇塞!奇观!眼前的山体高大厚重、坚固冷漠,但偏偏中间开了一个通透的天然单拱,状似一座石桥横亘在眼前。穿过洞开的单拱下方,可见远方山脚的景区大门。单拱大到能放下两个标准比赛泳池,按照说明来讲,为单拱的面积为两千四百平方米。站在它跟前,凉风兜面,远山晴翠。我词语贫乏,只好慨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我撒欢的跑前跑后。对一路攀爬付出的劳顿,最宽慰的奖励是看到不一样的景观。 下山路过老窑台,我匆忙拍照,漏过了遗址,心生几分恨意,记得老窑台说明写了这里是孙膑烧过碳的地方。土著民叫天门山为扁担眼,传说是二郎神担山造成的。赠送景点观赏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黑龙秘境起码有九岁了。当年开线的前辈大神,早已淡出视野,但耗费心血留下的这条线路,已卓尔不群。徒步线路邻近黑龙潭景区,这一带景区叠加,从缝隙中穿插的秘境,名不虚传。当年与《北方的天空大羌塘》同时发售的户外书,很多以秘境命名。从云蒙山进入秘境的传统线路,因联合开发被永久封堵了,现在走的是新版本。 这条线路被好事者评为十大险路,其诡异就在于大山深处的岔路繁多,要求具备一定的野外辨识力。最后我出山,眼看太阳西斜,脚下拼命赶路,弯弯曲曲的还要行数公里才出山。这里旧时有山民生活,因此踩出的小道。又因靠近溪水,小径会被涨水时冲的面目皆非。但现在线路已被半商业队,开发的路标都多起来。 数年前,我是浑身青聪的小白,想一探黑龙秘境。记得那是一个周末,进入云蒙山景区后登顶主峰,再下到山后僻静野路上,山峦环闭,只留脚下一条不清晰的小径,在逶迤的通向神秘的远方。当时,孤独的立原地,下午强烈的阳光穿过树叶,斑驳的撒在灌木的泥土地,风吹来,图案不断变幻着。四周寂寥空荡,我始终没敢再往前去,记得地标是一座用粗木搭建成栅栏的简易厕所,路牌指示再往前是豪宅。埋藏在心底的旧梗,耗费了数年的时光,终于开了一朵娇小的娉婷。当时没敢前行的原因是惧怕舍命崖,莫名的恐惧。 从天门洞下到沟谷,队伍休息片刻,又向二道逛进发。一路沿溪流上行,水欢人啸,因为路是拔升,速度不快。爬到一处垭口,领队说是一道逛。我想二道逛应该快到了,没有后撤可言。二道逛比想象的,要来的早些。队伍在一片稍平整开阔的地方停止,散开吃饭,这里似开垦过,这就是二道逛,地图上都标注了,只是在深山中。 从二道逛往外走,这里的风貌很原始,但景色变幻无常。走到一处开放的岩石沟谷处,领队坐在岩石上,比划说在这里合影、玩耍。数万亿年的地质演变,让眼前的坚硬岩石冲刷成宽度几十米多的U字型,地势为独特的山间小盆地,两侧山体坡度陡峭,暗沉岩石上没有尘埃,要站上去却很吃力。队员们散坐在两侧的斜坡上,沟底的中间是一道湍急的水流沿槽淌过。我乐得在这里游荡,前方不远是道深潭,潭水从这里汇集后,往前冲过一道圆润的弧形崖壁,跌落到几十米下的深谷里。鲜为人知的深山怀抱里的风景,让我感到非人工雕琢的一份浑然天成。这里是供人把玩的一个小盆景,怪不得领队不走了呢。 同车热心的驴友,领着我顺陡峭的潭边岩壁,径直去到瀑布跌落前的地方,他踩着流淌的溪水浅处,飞身横跨瀑布到了对面,他兴奋的站在对面光滑的岩石上,跟我说:这里能更好的看到悬崖下的瀑布。 天啊,我怕的灵魂都出窍。他站的地方一侧是深渊,一侧是稍微大些的悬崖斜坡。我不敢夸越雷池一步,原地拍了照就跑了。集体照很随意,大家闹哄哄的在一起玩耍,很快与另一队伍汇合了,空谷回荡着欢笑声。我坐在岩石上观赏美景,身体魁梧的李哥跟我闲谈,指着潭水一侧的山体说:那——就——是——舍命崖! 我重复的问了一次,才观察对面长满灌木的山梁下的那道陡坡,似乎有驴友在攀爬。 喔哦,原来我坐井观天了,因为周边是铁桶一般森严的峭壁,除了来时的路,如果不想从那道飞瀑飞降下,就只能翻舍命崖,它是唯一可行的必由之路。 攀舍命崖的难点之一在起步。一段两米多高的光滑岩石,只有中间一条不过四五公分宽的缝隙,可用来扎脚,而坡度超过七十度,周边寸草不生,下面是潭水。第二个难点是从这里上去后,不过几米还是一个类似的崖壁要攀,那里有一块飞来石横在中间,我觉得石头能借力就开爬。而前面的队友是我右侧稍远些的斜坡上去的,他们扣着细缝排队慢慢上行。爬崖没有统一格式,我们相聚几米各显神通,我先把身体贴上崖壁,侧身挤入石头下面,再转身上攀,姿势很拧巴但很实用。 最后一道难点就是一道四米长的窄窄V型槽,仰角八十度。两侧崖壁青苔密布,潮湿中有细水渗出,前辈留下一条裹着塑料封皮的钢丝索,可以拉拽。 过舍命崖全凭单兵灵活发挥,能看到很多摇曳的身姿在崖壁上摆动着,但都有惊无险。翻过舍身崖后,还要在崖边险路走一程。下降到溪流后,一直在溪水两边蹦跳的前行。真正的黑龙秘境是指从舍身崖到京东第一瀑的六珠连潭的这段数公里的路。 去台北的时候,我特地跑去忠孝东路观光,在书店购了几本图书,印刷质量甚好,其中一本译自日本的户外图书,大陆没有译本。很珍贵的转赠给朋友了。这些都是数年前的事了,物是人非,歌会听腻烦但终将成为擦不去的刺青,我从日走到夜,心从灰跳到黑,多想跳上车子离开伤心的台北。忠孝东路走九遍,穿过陌生人潮搜寻你的脸…… 2021年8月2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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