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散记之四——穿行桂黔渝

回到北海才知道朋友家里出了事——妻子被汽车撞伤，虽无大碍但嘴还是缝了几针。这样原来商定的和朋友西行滇藏川的计划只能搁置。我一人返京的日期定在15号下周一，在北海还可以盘桓两天。
    再次去了银滩。这次终于遇到了海蜇，那一刹那犹如遭到电击，左前臂一阵发麻。当天夜里辗转反侧一夜难眠，几次起来吃药、涂药。这伤口直到一个月后回到北京才慢慢平复，算是获得一次难忘的体验。想起两个月前在威海游完泳走回岸边时一对中年夫妇问我：“遇到海蜇了麽？”现在才知道他们当时在怕什么。再见了，美丽的北海，希望能再看到你。
    15日早晨在北海火车站告别友人，踏上归途。又是昼夜兼程，大的目标是取道三峡回京。
    首途南宁。在南宁换乘汽车去宾阳，这样走是为了再次路过昆仑关。上次去北海时曾经在夜间走过这里，但是无法看到那个战场。1939年底，中日军队曾经在这里有一场血拼，27041名中华儿女永远长眠在这一带的青山绿水之间。车过阵亡将士纪念碑，当山顶上高高的塔尖突然出现在眼前时，我的热泪涌出眼眶。青山处处埋忠骨， 何须马革裹尸还。他们是在中华民族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以自己的血肉生命拼死保卫祖国家园，我们应当记住他们。面对青山，面对纪念碑，我从心底发出深深地呼唤：请原谅我今天才来看你们，我们没有把你们遗忘……
   在宾阳换车时看了当地的古桥、古镇，看了扎扎千声不盈尺的织机，吃了当地小吃，随即在暮色中换乘小巴前往黎塘。下车还未及细想就上了19：17黎塘开往柳州的列车。深夜一时许，已经躺在柳州开往贵阳的列车中铺上。夜行黔桂线什么也看不见 ，抓紧休息。
    柳州至贵阳620公里，火车行走15小时，中铺93元。贵阳海拔1071米，已属于云贵高原。火车穿过桂西北山地驶上高原，一路都是双机车牵引。早七时许，太阳从山边升起。这里还属广西，可以看出田野里一季稻子刚收割完。8：45，列车从麻尾进入贵州境。并不是第一次到贵州，不过上一次来还在襁褓之中，也可以不算。此刻窗外正在展开一幅美丽的画卷，喀斯特地貌——千百万年的石灰岩被风雨侵蚀、呈现出千奇百怪的形状——时而像麦垛、时而像歪桃；时而像一座天生桥、时而又像一座月亮山，真是令人赏心悦目。这一带也是当年中日军队的胶着地带，侵华日军止步于此。
    16日下午4点多到贵阳，即买好晚八点去重庆的卧铺票——80元。在贵阳的三个多小时留下了两个印象，一是车站附近卖遵义羊肉粉的老板，二是贵州的棺材文化。老板是个姑娘、来自遵义。和爸爸妈妈弟弟一同在贵阳谋生，这家店就由她和弟弟打理。记住她是因为她的善良，其实眼下已说不出她的模样。进店就招呼放包，“瞧这一前一后的”；吃完羊肉粉又去尝别家风味——包放在她家，心中不免有为人谋而不忠的惴惴-老板却也不嗔；从别家吃回来取包时老板已不在，几个正在吃饭的小伙子立即起身：“老板说的，送你进站”。因此记住了她。棺材文化是随后在站前超市见识的。看着那一个个做成钥匙坠的精致的小棺材，头脑中一阵发晕——也可以这样？老板却侃侃道来，说除了借棺材之音寓升官发财之意以外，这里还流行更实惠的——直接把百元大钞装入棺材送礼。呵呵。
    晚上离开贵阳—谢绝了小伙子们的好意自己进站。此去重庆463公里，明天拂晓到。
    一夜小雨到重庆。当日重庆16-18摄氏度， 小雨。朝天门江面海拔高程200米，我已从云贵高原下到了四川盆地。重庆没来过，一边走向朝天门码头去确定三峡的船票，一边浏览山城风光。船票最后定下来了，三等仓、317元，下午四点出发。好，剩下的时间逛重庆。
    朝天门码头已经修的太好，只能从陈列的一张张老照片中去寻找历史上的那条坡道。码头处在嘉陵江和长江会合之处，山环水绕气势很不一般。离开码头后先去看解放碑，再看十八梯。解放碑在重庆的繁华闹市区，问路时对方一句“欢迎你到重庆来”，让人感受到重庆人的热情。解放碑始终联系着我们民族的精神：1941年建成时命名“精神堡垒”，意在激励民族不屈的抗战决心；1950年更名“解放碑”，高扬的仍然是公平正义的伦理旗帜。如今它既见证着中华民族三十年来巨大的发展和转变，也在提醒着人们注意它身上一直蕴含的那种人文关怀。
    特别喜欢重庆十八梯，觉得它体现着重庆历史、特别是体现底层世俗的生活和精神。喜欢那间宽敞又略显幽深的茶馆，多少人间事在这里谈成；喜欢把回锅肉写成肥锅肉的小饭馆，那肥肉吃的很是过瘾；喜欢那拾级而上的石路，不知上面是否曾飘过赵丹、秦怡们的身影；喜欢街边留下的老树，不知它见证了几多历史风云。
    看了嘉陵江边的防空洞—知道抗战时那里死过许多同胞。看了两路口行程112米升高52米的超长滚梯，也看了那座有名的公路隧道。还想去看沙坪坝，时间已经不够了只得放弃。
  四点返回江边，随即登车去300公里外的万州上船。
  晚十点，船离万州开始三峡行。   （1893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