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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EC假期回了趟吉林老家,初冬节气,家乡的天空湛蓝洁净,风轻云淡,白白的日光挥洒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氤氲升腾出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气息,这一切告诉我家乡不仅仅在梦中,就在眼前,就在脚下。
熟悉的仅仅是剩下气息和对儿时的回忆,时过境迁,小时候居住的房子因为拆迁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冷漠的钢铁水泥盒子。就连陪伴自己长大的鸡鸭鹅狗也因社会的所谓“进步”而退出寻常百姓生活,改由专门的养殖机构快速催生出尚未见到天日、甚至还没学会走路就夭折到食客的口中的美食。
天还是一样的蓝,但土地却并非原来的土地。儿时门前的小溪流水淙淙,曲折蛇行,溪水清澈透明,甘冽可口。这条小溪曾是孩童们的快乐天堂,夏天捉鱼捕虾、挖沙憋坝、洗澡戏水;冬季在厚厚的洁白如玉的冰面上,孩童们打冰猴,滑爬犁,连成串地从高到低地滑出溜儿,渴了甚至敲下一块透明的冰块放到口里。儿时村庄周围林多田少,郁郁葱葱、苍苍莽莽的山林围绕在小村的周围,春天可以吃到各色鲜嫩肥美的山菜,如猴腿、蕨菜、刺嫩芽、野韭菜、水芹菜等,夏天木耳和地皮成了我的美味,秋天五颜六色的蘑菇是餐桌上必备的菜肴,包括榛蘑、松蘑等。
如今的小溪早已干涸,大片的树林不知何时也被砍伐变为粮田。极目四望,满目都是秋收后光秃秃的田地,或高或低,或平或缓,偶尔见到有几株树木生长的地方,却是不知谁家的坟茔。
离开家乡多年的父亲提议看看30年前我俩种植的松树,那时我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不知父亲从哪里拿回一捆小指粗细、筷子一样高的松树苗,喊了我来到村子东面一个叫做“东沟”的地方,选了一个向阳的山坡,山坡上长满杂草和低矮的树木。在松软的土壤上,父亲脚踩铁锹使其深入土壤,然后双手向前用力掀起一条缝隙,我将落叶松苗插在缝隙里,父亲拔出铁锹,我再将缝隙用脚踩合,一颗树苗就算种完。北方的土地的确肥沃丰饶,无须浇水,更不必施肥,与杂草和灌木为伴任其生长,如今已长成直径近十五六厘米高十几米的参天大树。松树枝干挺拔,在猎猎的秋风秋中昂首屹立,掉落的针叶厚厚地铺在地上,松软无比。这片由四五十棵松树组成的松林,成了“东沟”除了粮田以外的唯一另类,它之所以未被砍伐,是因为树已成材并被颁发了林照,受到了法律的保护。
家乡之行,感慨颇多。如今人们在享受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的同时,失去的也越来越多。我有些怕,怕我老到记不起过去美好时光之时,回到家乡却见不到任何能勾起我儿时记忆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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