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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几年前就关注房山张坊满金峪的户外线路了。
当时看过一篇夹图夹叙的穿越散记，等高线地图清晰，摄影画面朴素写实。我最终被耸立在山坳里的一幢佛塔吸引了眼球。北方冬季的深山凹大多景色晦暗、枯槁，一枚通体洁白的汉白玉佛塔卓然不凡的特立其间，一下子形成了视觉大落差。关键是那塔的身段很纤秀，蜂腰长腿，如车展上的车模。我一直想去那里走走，把满金峪地形图和文字打印出来收好。大概一年前，周末赶上大雪，进山的路都封了，刚好能走张坊，因为是临时改变的计划，满金峪的地形图和攻略都静静地躺在住处的公文包里。只好凭着印象趟着脚下的雨雪地，泥泞的找满金峪的入山口，穿过张坊西南面的耕地，在进入河北地界不久，返回了。懵懂终归青涩。
二、
这次轻易找到入山口，要归功于九道湾和干钩鱼的先期探路。在917路满金玉站下车，穿过水泥牌楼、顺着干河床往满金峪村走，过一座拱桥，左手就是入山口。其实在山下，我已经看到了五指峰，近处的山顶隐约可见所谓的孙膑庙，其实那是一座石头堆砌的向阳的小房子。从入山口到五指峰，线路爬升缓慢，定准大方向很容易走。路过山顶坑坑洼洼被废弃的多处采石场，能看到小观财山，横切过去到达鞍部，转到这里，黄草突然密集起来，慢坡都是小腿高的支支向天、刚直不阿金黄枯草。一大片稠密的编织在一起，远观如柔软的垫子。
有一说辞：满金峪正是因这山畔草甸每到金秋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才得名的。满金峪的得名，我不置可否，但网络上有个好听的民间传说……
山坳里的满金玉村边上就是壁立万仞的铁锁崖，咆哮的拒马河流淌到这里，被崖壁劈开分流。老辈人说：铁锁崖上有扇大铁门，门里就是金山院。打开金山院，能富九州十八县。要开门就必须是亲兄弟十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起使劲才能把门推开。偏巧，当地有一户人家有亲哥们儿九个，在一个静悄悄的夜晚，父亲带着九个儿子和一个女婿摸到铁锁崖上，果然看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铁门。父亲一叫号，十个青年都拼命推。大门吱呀开了一道缝，等再一使劲，大铁门又开大了些。可这时都精疲力竭了，小儿子嚷起来：姐夫使劲啊！话才说完，门咣当一声合上了。任凭怎么使劲再也推不开。小儿子很懊悔，很多年过去了，他每天都到山上砍柴，晒干后再背到集市上去卖，养活着年迈的母亲。一天黄昏，他到附近的山上砍柴，不料转来转去的天就黑了。他到铁锁崖崖顶时，月亮上来了。他打了一捆柴往家走，走着口渴了，看到前边有灯光，他迈进了这个小院里。发现一位老太太正推碾子，碾盘上放着一层黄橙橙的玉米粒。小儿子就问：“您这么晚还推碾子？”说完就上来帮老人家干活，老人歇息，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老人心疼地说：“饿了吧？给你把棒子粒儿回家熬粥吃吧。”随手抓起一把放在他手心儿里。小儿子还没来得及道谢，老人就不见了。小儿子摸黑到家躺下。天亮一看，老人家给的玉米居然是一把金豆。从此，母子二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传说毕竟是传说，当不得真。但有网文分析：元朝末年战争频繁，达官显贵到金山寺进香布施，甚至到附近山里藏匿家产是有可能的。
我没去铁锁崖，但看过图片，也早知道它的大名。到达五指峰前的山路，崎岖逶迤，有些路段看着几乎没路了，等走过去，小路又神奇的往前延伸了。从入山口到五指峰的路段，有慢坡、草甸、陡坡、石阵路，花样很多，走起来一点都不枯燥，景色也赏心悦目。
五指峰附近的山石很丰富，造型五花八门，千姿百态。给我印象深刻的是——石门。两边的巨石高高耸立，天然的裂开一道旷阔的缝隙，人走在这里，仰观天空，仅仅一条蓝色。晚些上来的几十位驴友，陆续上来，到五指峰附近吃路餐。从五指峰到金山寺的路，初期很容易走，在山坡上漫步，午后的艳阳，斜斜的照下来，身体被晒得暖洋洋的。路上我问过后来的人，都说有柏树的地方就是金山寺了。从入山口到过了五指峰的路，我没看到过一棵树，真是很奇怪，如同大五台的山一样。但我在五指峰的时候，能看到远处的山窝里有成片的柏树林，就猜测那里一定有蹊跷，后来知道那是金山八景之一的悬崖侧柏。果然，当我走到路边山涧突然冒出两株侧柏的时候，眼睛往山坳里望去，哎呀！一座古塔静静的伫立在几幢房屋间。正是我要拜谒的那幢古塔。
从山势上看，虽然我能眼看到山坳中的金山寺，但却没有任何近路可以立刻下到金山寺那里。唯有老老实实的绕一个大弯子不可，可知山道是多少辈子的聪明人踩出来的。等我来到金山寺的时候，仰观金山寺四维的山峦，都是立陡的悬崖峭壁，再次印证了推断。
三、
沿着山顶小道转过一个圈圈，小道有了下降的迹象。但这里都是岩石多，道路变得有些模糊，也比较陡峭了。一片前伸的崖壁上，岩石似乎拦住了去路。我站在近处，眼看后面似乎是断崖没路了一般，心想佛塔近在眼前，怎么可以前功尽弃呢？急默诵《心经》，在“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中，一边缓缓地探索着路，一边在石头上慢慢的跳下来。趣味多起来。其实，这段断崖看似没路，其实有路，只是路较陡。而小路能在这样看似无路，其实可以安全上下的地方，选址实在是绝顶绝妙了。我走在山下回望这里的路，几乎不能相信，只是两个并立的悬崖。
从这里下去就拐上了金山寺，寺院比我想象的要破败，新盖的平房都是烂尾楼，靠近崖壁有渗出的小水潭，也许是金山八景之一的龙潭晓月。金山寺的整体复建没有一点规划蓝图，但那幢千佛塔依然耸立。一座至今七百余年的纯正元代文物。我上蹿下跳的十方近赏，塔身覆有十三层檐，佛塔的最高建制形式，塔身部分为多面里体形制，每面都有浮雕的佛像，下有莲花宝座相托。后知后闻：这座孤山中的千佛塔，与帝都妙应寺的白塔，出自外国佛教建筑大师阿尼哥的监制。
三、为何马牛不相及，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一说开来就明白了。
当年，奉命掌管忽必烈家庙瑞像殿的大禅师叫圆融广慧。瑞像殿是供奉皇家列祖列宗的大殿。有资格成为这里的主管，一定是有修为的大得高僧。可偏偏是这位圆融广慧，厌倦了纷纷扰扰的红尘，毅然辞别了帝都优厚的生活，来到河北省保定市涞水县金山寺潜心修行。日食一餐，三季赤足。圆通广慧的帝都好友、皇帝身边的御用佛教建筑师阿尼哥自然要来探望他，这座千佛塔正是阿尼哥带来的一份丰厚的功德布施。
千佛塔是为皇家祈寿的目的所建，能屹立七百余年，历经风霜雨雪，在文革推翻后依然复建如初，就足以证明千佛塔的用料用工绝非一般的民间草根作品可比拟。因为山路崎岖，运送石料也耗费人力物力，所以这座宝塔才有了流传后世的苗条身姿。我想：能流传数百年，大浪淘沙，历经劫难的，一定是稀世珍宝。荒山里突现出了皇家的千佛塔，对于当年蛮荒的小地方，轰动效应能小么？大禅师圆寂后被皇家追封，千佛舍利宝塔为巍巍然，都成就了一代金山名寺。
金山寺到了明朝已衰败，因为明朝对遗物采取得是全盘否定的态度，绝不会放过先朝异族统治着祈寿的信物,距离1903年金山寺的最后一位僧人离开，已经整整过去111年。下山路过娘娘庙，不忍看那破败。周边金丝草丛生，茂密结实。下山大约近午后三点，向山下住的老乡打听，对方把我才爬的山一一点了名。跟我说那千佛塔每个角都有铃铛来着。可惜我听不真切她的口音，大约老乡管五指山叫“二夹宅”。步行到板城公路候车。回望金山，看不到什么亭山晚照。
睹物思史，冒出来的都是酸腐气，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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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照妖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