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曾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反之亦然,世上本有路,走的人少了,也便没了路。此次路线本是一条成熟的线路,但因为近期走的人少了,疯狂生长的树木将路遮掩了严严实实。于是一路走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艰难险阻。
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犹如一首乐曲,前两个半小时是冗长的前奏,后半个小时突入高潮,高潮的精彩让人忽略冗长的前奏,总体来看,应该算是一首成功的乐曲。后半个小时,车辆从一渡驶向十五渡,一路风光无限美好,高山流水的绝美一览无余。高山的坚实与流水的细柔搭配的浑然天成,无论汉子还是姑娘,都能看到自己的所在。高山的巍峨与流水的辽阔,映衬的相得益彰,无论平视还是仰视,视觉上都是一望无垠。
在平峪村落地,以高山流水为背景合影一张,就开始了行程。天气逐渐由阴转晴,太阳一度穿过乌云,但片刻后又隐匿了。这种天气气压低,闷热。爬到一定的高度,方能感受了轻微的细风。随前队翻越一个小山坡,休憩片刻,却告知走错路,于是前队变后队。探路的先锋们转眼间就不知所向,只能耐心等待。撤回的过程,走的异常缓慢,与其匆匆赶路倒不如利用这闲散的间隙好好地望向远方。没有太阳的光芒,眼前的一切看起来灰暗而苍茫。远方的群山只能模糊地感知它的连绵不绝,却无法看清山脉的层峦叠翠。
不一会儿,前方探路传来捷报。有了正确的方向,就应该力争上游,于是奋力攀爬。越往山谷里走,树枝越发茂密,用胳膊拨开树枝,撕拉间难免被划伤。没走多久,胳膊上就显出几道细红的伤痕,因为皮肤组织的保护,血液未能淌出,只是在表面形成一道红线,有别于周边的肤色。对着伤痕处吹几口气,火辣的感觉顿消。
因为树枝的阻挡,前方的道路时而中断。因为调整方向,前队变后队的情况时常出现。为避免不必要的体力透支,遂决意保持在后队位置,如此,不必走错误的路。先锋们在前方摸索道路的时候,我得空环视四周。嫩绿的树叶、鲜艳的小花、飞舞的蝴蝶、打转的蚂蚁……这些眼前之物虽然弱小,但却张扬着蓬勃的生机。世间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我们不能因其弱小而忽视,就像此刻,细心体味也别有一番乐趣。
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山顶,心中怒意不断加深,但站在山顶吹着风,又忘却了来时的苦,怒意犹如清风拂身又飘向远方。队伍集结,小憩几分钟,就开始下山路。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同理,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谷里阳光不充分,潮湿之气厚重,道路湿滑,防滑成了最要紧的事。山谷里的树枝更加茂密,紧跟着前面的队友,依然迷失方向两次。每走一段再回头,都看不见来时的路。
山谷里石头较多,石头上布满苔藓,嫩绿的苔藓贴在石头表面,看上去可爱极了,但一旦踩在上面,极易酿成灾害,轻则摔疼屁股,重则伤筋动骨。即使万般小心,还是免不了摔跤。这微小的苔藓成了我发泄怒意的对象,于是俯身用手指碾压他们。用指甲将他们拨落石头表面,放在掌心,仔细端详,又顿生怜惜之情。他们体态微小,生命力却旺盛,从一小点蔓延成一大片。看不见他们的根须,却能顽强地粘贴在附体上。我似乎也从中感知到或团结或坚持的精神……
树木厚密遮挡住光明,在昏暗的环境里走着糟糕的路,不确定目标的距离,绝望之情犹如石头表面的苔藓,密密麻麻地笼罩着整颗心,紧紧地贴着,不能轻易甩开。也许只是因为自身太脆弱才如此,问及前面的队友,行走的心情如何,答曰:愤怒。听到这个答案,我一下子释然了,于是相互宣泄着,无意间竟消散了恶劣的情绪。
继续走着,开始看到一汪一汪的水。山路不仅变得陡峭,而且更加湿滑,让人望而生畏。幸好有队友的帮忙,得以顺利渡过。越过最困难的险阻,就是最逼近成功的时候,果然一条水泥路突然跃然眼前,我忍不住惊呼:“到景区了”,但心里却半信半疑。先到的队友招呼我们,向我们祝贺,原来真的是到了景区。一阵激动和狂喜,我飞奔而下,眼前一片光亮,三五成群的游人来来往往。
水泥路中央凹陷形成一条水渠,流淌着潺潺的细水。我卸下背包就开始洗手、洗胳膊、洗脸,洗完一抬头,发现上游的人踩着水缓缓而来,心情大好也就无所谓用洗脚水洗脸了。卸掉裤腿,换上拖鞋,踩了几脚水,才开始进食。把食物搁在腿上吃,腿抖得厉害,握筷子的手也抖着,颤颤巍巍地将食物送入嘴里,咀嚼中竟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这应该就是苦尽甘来的感觉。历经千辛万苦抵达风景区,心情无比酣畅,一番玩乐后方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