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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一篇《聊斋志异·叶生》,说叶生文章闻名当时,然屡试不中,丁乘鹤赏其才华,多次周济帮助,叶生得了重病快要死去,丁公却仍不忍丢下他。叶生感其知遇,死后魂魄跟随丁公。丁公并不知道叶生已死,让他教自己的儿子。叶生倾囊以授,终让公子成名。当公子建议他衣锦还乡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死去。蒲松龄借叶生之口道尽了屡试不中者的心酸,当丁公之子高中后,叶生凄然地说:【是殆有命!借福泽为文章吐气,使天下人知半生沦落,非战之罪也,愿亦足矣。且士得一人知己,可无憾,何必抛却白纻,乃谓之利市哉!】
项羽垓下之围,对属下说:【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一战成名者毕竟是少数,多少人半生沦落,永远等不来属于自己的时代。蒲松龄的身世经历颇让人感慨万千,留仙大才,聪明颖悟,同时者罕有相当者。但始终不能得意于科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确也!或许天授留仙江郎之笔,使之为鬼狐做传,故不能相得于人世官场也。
很多时候,人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出路,而是被肯定。科举制度到了满清这里,已经超越了选拔人才的最初目的。文章憎命——科场一第已经被那些实诚的读书人视作博取肯定的标准。就算是再显宦的名士,人生中没有一个“进士”的头衔,始终是最大的缺憾。更甚者,中不了进士连名士也算不上。在这里,进士的头衔首先是跟社会的肯定划等号的,然后才是随之而来的功名富贵。科举就这样渗入到了读书人的心里,他们毕生的志向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那些书里的纲常指向左右了他们自由的思想和灵魂。聪明如蒲松龄者不是看不透,而是习惯后的无法摆脱。三年复三年,他的追求早已超越了功名本身,而是中第时那一瞬的解脱。所以,我相信周进的眼泪,相信范进的疯癫。就算到了现在,虽然形式跟科举很像的高考、考研几乎跟功名摆脱了必然联系,但考察一个人学问的好坏,依然是以是否进入好大学为标准。从古至今,人们似乎很难摆脱“标准”的影响。但那些竖立起来的标杆真的可以衡量一切吗?换而言之,真的可以做到“野无遗贤”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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